沈泽川看向奚鸿轩,说“真的假的有什么干系”
奚鸿轩渐敛了笑容,说“你是个绝情人。”
“东龙大街让你奚二少睡过的姐儿可以排成长龙,”沈泽川笑说,“你也不是什么痴情种。”
“睡萧二跟睡姐儿那可不是一回事。”奚鸿轩说,“萧二,你懂吗”
沈泽川犹如沉思一般的叩了会儿桌面,神色上瞧不出喜怒。
奚鸿轩接着说“你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,我总要问明白。萧二是什么人秋猎里他可是个狠角色。你们玩玩,我跟着沾光,但你要真惹毛了他,连带着萧既明也来算账,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。兄弟,我也怕啊。”
沈泽川说“闲话且罢,嫂子可还睡得好”
奚鸿轩当即变色。
沈泽川的目光冰凉,笑说“天下生意,好聚好散,账还没有算清,你就急了。奚固安的脑袋还没烂透,发妻就让亲弟弟给睡了咱们好好聊”
奚鸿轩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,他顺着沈泽川的目光记起了雨夜里的纪雷,立刻地掩了嘴,对沈泽川说“玩笑话罢了”
沈泽川说“乔天涯的事如何了”
“寻了个替死鬼,把他换出来了。”奚鸿轩心有余悸般地不肯再看沈泽川,“但是他一出狱,就失踪了你要他干什么他是纪雷的旧部,恨也恨死你了。”
“寻他玩儿。”沈泽川滴水不漏,没透给奚鸿轩半点东西。
奚鸿轩被他捏着把柄,只得说“你想上去,混到御前也得跟萧二打交道。什么事都好说,他如今风头正盛,忍他一时,又能如何”
“机不可失。”沈泽川说,“禁军已经成了铁桶,八大营若是也被他收入麾下,试问八大家还有什么底气跟萧家叫板你凭靠着会玩步步高升,可如今他们偏偏要劝皇上收心,到时候若要拿人开刀,你就是引颈受戮的羊。所谓先发制人,后发受制于人,你若不情愿,那便罢了。”
沈泽川如弃废棋一般的搁了茶盏,奚鸿轩见状,也多少怕了,便说“好兄弟,这不是商量吗,你想如何做”
沈泽川转过目光,看向窗外雪,说“好办,你听一听便知道了。”
后几日无雪,阒都冷得人受不住,屋里的炭火一刻也没断过。
沈泽川开始在御前当差,韩丞确实不如纪雷,他在锦衣卫之中没有威信,连各个派系也分不清楚。
但李建恒似乎打定主意不要锦衣卫了,他有了萧驰野的禁军,冷落锦衣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,曾经不可一世的东厂也随着潘如贵而势微,大周的两大御前机构一时间全部萎靡不振,文臣当道,太学反而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态。
萧驰野打压锦衣卫的风向越来越明显,他似乎在等着沈泽川来求他高抬贵手,禁军把防务做得无懈可击。
沈泽川不着急。
那夜的疯狂像是一场冬日春梦,捂暖的躯体很快就冷了下去。萧驰野逐渐回过味来,他那夜抓的是一汪水,过了就流走了,不带一点留恋,好像不论欢愉怎样的侵袭,沈泽川都没记住他萧策安。
亲吻没拉近距离,反而催化了危机。那坦诚依偎的时刻转瞬即逝,交颈的沉沦随着雪化在了深夜。
萧驰野躺在床上,猛然坐起来,从梦里抽离。他的呼吸有些重,适才的景象还绕在眼前。
沈泽川贴着他喘息,在一浪一浪的波涛里哑声呓语。他凑近了,听见沈泽川在唤他。他鼻梁上滑着汗,蹭在沈泽川的脖颈上。
萧驰野又重重地倒回被褥间,沉默地踢掉了枕头。
天一亮,晨阳还没进屋,萧驰野先出来了,他说“把这床扔了。”
晨阳没征兆地愣住了,说“是。”
萧驰野下阶看见丁桃,他盯了丁桃半晌,丁桃虎躯一震,差点以为主子要把自己也扔了。
“过些日子大哥要入都,”萧驰野沉声说,“无关紧要的事情,就别报了。”
丁桃小鸡啄米一般地用力点头。
萧驰野顿了一会儿,说“你怎么还在这儿”
丁桃困惑地左右望了望,说“公子,我今日当差呢。”
萧驰野说“让你盯的人呢”
丁桃说“走、走了啊”
萧驰野翻身上马,临出门前指了指丁桃,说“把他也扔了。”
丁桃还没爬上马,闻言没反应过来,就被晨阳和骨津架起来。他攥着自己的本,大惊失色“别啊,公子,公子我近来没犯事”
人已经被扔出去了。
晨阳看萧驰野不豫,和骨津对视一眼,上前说“主子,今日师父该到了。”